2024年9月20日

荡胸生层云,决眦入归鸟的意味(欲语还休,欲语还休)

我国古代的诗人们,似乎有点“狂狷气”,特别是唐朝诗人。

王勃、杨炯等人恃才自傲,是年少无知;

李白的“我本楚狂人,凤歌笑孔丘”,是刻在骨子里的放荡不羁;

贺知章的“金龟换酒”,似乎有点狂讨人喜欢之义。

但是杜甫,乃是诗中的圣哲,写尽了世上疮痍、百姓疾苦的诗人,它的“狂”却在饱经沧桑之后的坚毅,让人起敬、刚直不阿。

唐肃宗上元节年间(760)夏,年过半百、飘泊半生的杜甫,渐渐有了栖身之地。

在杭州野外浣花草堂他,与妻子儿女相聚,过着为数不多的宁静安然的生活。

便在那儿,少年时的一股“狂”气稍微仰头,他因此写出了一首七律,文章标题就是《狂夫》:

万里桥西一草堂,百卉潭底即沧浪。

风含翠篠媛媛净,雨裛红蕖扬扬香。

厚禄故友书断决,恒饥倚风色苍凉。

欲填沟壑唯疏放,自笑狂夫老更狂。

“万里桥西一草堂,百卉潭底即沧浪”,前两句写诗人居住的环境。

万里桥在成都南门外,在当时三国诸葛亮送费祎起兵吴国的区域,杜甫的草堂就在那万里桥的西边。

百花潭即浣花溪,杜甫草堂在它北边。

沧浪则指汉水干支流沧浪江,古时候以水清澈出名。《孟子离娄上》:“沧浪之水清兮,能够濯我缨。”

杜甫用沧浪这一历史典故,已隐含了淡然处之之义。

那时候安禄山之乱硝烟弥漫未散,诗人困守北京长安很久,终于逃离,可说自己自得放荡不羁的性情没有被防碍,从这当中已由此可见出诗人的狂气。

“风含翠篠媛媛净,雨裛红蕖扬扬香”,诗词的颔联历年来被大家称赞。

“翠篠”是微小的毛竹,“红蕖”是粉红色莲花。和风轻轻相拥秀丽光滑的竹林,绵绵细雨沐浴着莲花,有一阵阵清香四溢。

“含”字写下风对竹子的温婉关爱,“裛”字则凸显绵绵细雨对朱雀的滋润贴心,无情地物,马上化作多情得人,这正是文字的力量。

但在配色上,竹林与红蕖,绿茵茵配石榴红,加上绵绵细雨、轻风,那类美非用心的人不可以感受。

一个人在经过战争国难当头,成千上万艰辛后,依然能够灵敏的感觉到天地之间那幽微之美,这才是真正“狂”。

“厚禄故友书断决,恒饥倚风色苍凉”,颈联直写人生的窘境。

诗人说,进行了高官的朋友们早就和我断掉书信往来,长期饥饿的孩子脸色苍白,透着一股苍凉。

好像从一句逐渐,上阕呈现出的清潭竹林红蕖的景色,都变为萧条。诗人情绪好像也变为沉闷。

但诗人果真会从此低落下去吗?

我们来看看最后一句,“欲填沟壑唯疏放,自笑狂夫老更狂”。

诗人哈哈大笑着道:我这一把老骨头啊,不知何时便会去世,无官没钱我,唯一接下来就是一股狂气。别看我年纪大了,曾经的狂夫老但是更为不羁。

应对无穷的落魄消沉,杜甫并不是挑选沦落,反而是干脆让刻在骨子里的“狂”统统喷薄欲出。

即然生活已经是如此境遇了,就更要遗忘这些苦辛,要嚣张地大笑一场。

我们或许都还记得杜甫年轻时候讲过的一首有名的诗《望岳》:

岱宗夫如何?齐鲁青未了。

造化钟神秀,阴阳割昏晓。

荡胸生层云,决眦入归鸟。

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

假如说这时候的杜甫,它的“狂”或是源于对盛世唐朝的期望,源于对自身才华的自信心,源于对将来前景的期待。

那样写下《狂夫》的杜甫,他现在的“狂”则是饱经沧桑之后的坚毅,是疲惫缝隙里率性,要站在厚重生活以上俯瞰人生中的放旷。

杜甫的狂,恰好是我们每一个人应对人生苦难时需理应有着的心态。

它或许不那样洒脱,却正以其滞重,笑中透着痛苦,于那痛苦中还长出无限能量,使我们充满勇气在生活的漫漫长路上一直走下去。